冥冥咩

生活好累,想要看甜甜的璧雪,甜掉牙那种!
看不到的内容,爱发电上搜索ID:糯米粥

【璧雪ABO】不悔11

      连城璧外出归来时,竟发现小公子正站在庄外等他。白嫩可爱的少年笑容灿烂上前几步迎接,左手里提溜着一个鸟笼,里面是一只颜色艳丽的金丝雀。

  “连哥哥回来了?”小公子笑吟吟道。

  “你这是?”对上前接过马缰绳的仆人微微颔首,连城璧疑问的看向小公子手中鸟笼。

  小公子随连城璧一道走进庄内,边走边笑道:“连哥哥可真不懂得体贴,你出趟远门,回来也不给你的小美人带点礼物?”

  连城璧的脚步一顿,转身看向小公子,眸光变得深沉,“你去见傅红雪了?”

  被连城璧这么看着,小公子心底有些犯怵,虽然这几年连城璧一直以兄长之名照顾他,但他知道连夫人义子的身份只是他的伪装,连城璧永远是他的主上,即使连哥哥比逍遥侯温和许多,他也是不可以忤逆。

  不过现在他们还在外面,周围都是无垢山庄的仆人,连城璧不可能责备他。

  “我只是好奇嘛。”小公子撇了撇嘴,像个孩子似的撒娇,“以前从没见过连哥哥对哪个坤泽感兴趣。”

  连城璧深深的看了眼小公子,“随我进屋。”说罢便率先大步往他的房间走去。

  落在后面的小公子跺了跺脚,担心自己是不是玩得过火,难道那个傅红雪在连哥哥心中的地位比他想的重要?

  

  “你去见傅红雪做了什么?”小公子关上房门,刚转过身便遭遇连城璧的质问。

  望着坐在桌边神色冷沉的主上,小公子心底微微打鼓,却强撑着说:“我、我没做什么呀,我不过是试探了下他的武功。”

  连城璧早已习惯小公子说话真真假假,半真半假,他若特地去见傅红雪,怎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什么都没做。

  “涵儿,你知道我等会儿可以去问傅红雪发生了什么吧?”连城璧眯了眯眼,一股压迫之气倾泻而出。

  “我真的什么都没做!”小公子焦急的举起右手,竖起三根手指,“我发誓,我一点都没有伤到他!”

  连城璧审视了片刻小公子,看他不像撒谎才点了点头,仍补充了句,“以后没我的命令,你不许单独去见他。”这些年他看着小公子长大,深知隐藏在他可爱外表下的是深沉冷酷,别看现在他才十六岁,无垢山庄里的人没一个不畏惧他。因他需要在他娘上山清修后完全掌控无垢山庄,所以只要小公子的行为不过激,他便一直纵容小公子以自己的方式管理无垢山庄,对外他只落了个宠纵义弟的名声,但无垢山庄却完全整肃一清。

  小公子不情愿的扁了扁嘴,却也不敢反抗:“我知道了,连哥哥。”

  “嗯。”连城璧淡淡的应了声,再次注意到小公子手中提溜的鸟笼,“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

  小公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拎着东西,有那么一瞬间他打算放弃之前的计划,但是骨子里的冒险天性让他大着胆子:“我这不是看傅红雪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关在院子无聊,所以专程去花鸟市集给他买了只金丝雀解闷,连哥哥你都外出了好几天,回来也没见给他带点礼物,要不这只鸟就由你去送?”说着小公子眨巴了下眼睛,把鸟笼递给连城璧,一副乖巧的模样。

  连城璧谨慎的端详了下小公子手中的鸟笼,再看了看里面活蹦乱跳的嫩黄色的金丝雀,他并不相信小公子能有好心给傅红雪送礼物,但他一时也看不出这个鸟笼里暗藏什么玄机,他若直接拒绝,就会显得是在怀疑小公子,到时候他又要闹了。

  犹豫片刻,连城璧还是接过鸟笼,“我知道了。”

  此番连城璧外出是应沈飞云沈盟主的号召,去调查最近江湖发生的一桩小案子,因事发地离姑苏不远,所以来回也只用了四日工夫,连城璧去看望傅红雪的时日间隔也不是没有这么长过,所以他并未告诉傅红雪他外出的事,但经小公子这么一说,想到傅红雪一直在等他,而他出躺远门也未曾告知,连城璧心底难能浮现出丝丝愧疚。

  所以即使尚有很多在他走后积压的事情没有处理,连城璧还是选择先去看望傅红雪。仔细的检查了遍手中的鸟笼,发现内里确实没有暗藏玄机,笼子里的金丝雀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养鸟儿,连城璧摸不透小公子的意图,但也正如小公子所说,一直把傅红雪关在院子里他肯定是无聊的,只是他竟十分乖顺,从头到尾也没有一句抱怨的话,连城璧乐得不去头疼该怎么处理傅红雪,但或许他早该送他一只作为陪伴的宠物,又或者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,可以抽时间带傅红雪出去玩玩。

  熟门熟路的翻进院墙,连城璧看见傅红雪正安静的坐在院内石凳,眉眼低垂望着虚空的某处,长密的眼睫时而轻颤,无端惹人怜惜。

  连城璧走近,正准备唤傅红雪,鸟笼里的金丝雀兀的开始轻灵的歌唱,傅红雪回过神来,就看到连城璧挺拔的身形站在身前,还没来得及涌现喜悦,仍在鸣叫的金丝雀吸引住了他的目光。

  “你就像笼子里的小鸟……”

  小公子的话如幽灵般回响在傅红雪耳侧,傅红雪抿了抿唇,压下心底的不自在。

  见傅红雪注意到自己,连城璧把鸟笼放在石桌上,坐在傅红雪对面微笑着对他道:“这是送你的,你平时若是无聊,就逗它玩玩。”

  傅红雪望着连城璧,没有说话。

  不同于平日的纯净乖巧,今日傅红雪的眸光中泛着丝空洞的伤感。

  连城璧皱了皱眉,虽然他没有必要向傅红雪解释,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隔了四五日才来看傅红雪,但……

  “这几日我出了趟门,所以不曾来看你,等过段时日我得了空,就带你出去游玩可好?”连城璧微微倾身,放柔了声音安抚道,以为傅红雪是被关得太久才有所异样。

  “……主人有空了就逗逗,没空就放点鸟食,让你在笼子里自生自灭。”

  傅红雪心脏微微收缩,他低下眼眸,放在石桌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,手背青筋凸起。

  瞥见傅红雪的小动作,连城璧心底划过丝疑虑。干燥的手掌包裹住傅红雪的右手,连城璧的声音略沉:“是涵儿对你做了什么吗?”

  “涵儿?”傅红雪抬眼看向连城璧,这么亲昵的称呼吗?

  连城璧微愕,随即有几分好笑,“涵儿是我的义弟,又是乾元,你竟吃起醋来?”这个傅红雪,看似乖顺,心思却分外敏感,真还是个孩子,连城璧忍不住起了逗他的心思,拇指轻抚掌中的手背,“怎么?你也想我唤你雪儿?”

  被连城璧挑逗的语气弄得略不自在,傅红雪微微别头,两抹绯红却浮上他苍白的脸颊,更趁得美人含羞明艳动人,连城璧看得心怀激荡,他声音低沉,“庄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,今晚我来看你。”

  话里藏着心照不宣的意图。

  傅红雪的心跳不受控的加快几分,然而不同于往日的期待雀跃,这次加快的心跳却泛着丝轻微的疼痛。

  虽然傅红雪没有作出回应,但连城璧已经习惯他的青涩安静,所以他并未多说什么,只是优雅起身,留下桌上的鸟笼,离开院子。

  

  连城璧离开了好一会儿,傅红雪才把目光投向桌上的金丝雀,刚买回来没多久的雀儿似乎习惯了新环境,歪着脑袋用黑珍珠般的小眼睛盯着傅红雪看了看,似乎确定他没有危险,又开始“唧唧唧”欢乐的鸣唱起来。

  金丝雀备受人喜爱,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它的声音空灵,傅红雪入迷的听着,心情稍微安定。

  渐渐的金丝雀唱得高兴了,在笼子里蹦蹦跳跳,时而从笼子上的横杆跳到笼底,又抓住鸟笼的金属丝侧站在鸟笼上,再连飞带蹦到另一侧鸟笼。

  然而无论它怎么活跃,都跳不出笼子的限制,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尽可能的伸展双翼。

  风吹过,榕树上的鸟儿成群的飞了起来,叽叽喳喳的闹作一团,笼子里的金丝雀看见,似乎也想和它们一起起飞,然而扑腾了两下翅膀后就被笼子阻挡,它的叫声变得急切高亮,满笼子的蹦跳扑腾。

  傅红雪一眨不眨的盯着笼子里的金丝雀看,仿佛切身感受到它的被困焦急,笼子里的鸟儿叽叽喳喳,傅红雪再也听不出它的轻快灵动。

  它想出来。

  傅红雪清楚的感受到,他仔细观察了下鸟笼,发现鸟笼的门只是被铁丝绞住,并未上锁,没有犹豫,傅红雪伸手拧开了锁住笼门的铁丝,然后打开鸟笼,原本在笼子里蹦跶的小鸟看到敞开的笼门,并没有直接过去,而是站在鸟笼的横杆上犹豫的左右偏头,仿佛在观察有没有危险。

  “出来吧。”傅红雪不知道它是不是畏惧有人在旁边,但他还是起身走远了几步,然后轻声道。

  似乎确认了没有危险,金丝雀欢快的跳到门口,接着它扑棱翅膀,自由的扑向蓝天的拥抱。

  站在院内,傅红雪望着笼子里的金丝雀越飞越远,飞过院墙,飞过远处的树梢,最终消失不见,嘴角隐约弯起丝笑意。

  

  是夜,连城璧终于处理完他走后堆积的琐事,拿了一小罐鸟食,披着月光往傅红雪的小院走去,日间他竟忘了给那金丝雀准备食物。

  连城璧猜测傅红雪应该会喜欢他送的金丝雀,傅红雪心性纯粹,就像不被侵染的小动物一样,送他只金丝雀要比其他玩物更加适合,想象着傅红雪给鸟儿喂食时可能露出的干净笑容,连城璧心底的一处泛起柔软。

  飞入院墙,连城璧意外的看到傅红雪仍坐在院内,待他走近,才注意到放在石桌上的鸟笼是空的。

  “鸟儿呢?”连城璧疑问道。

  “飞走了。”傅红雪抬头望着连城璧,平静的说道。

  连城璧皱了皱眉,再看了眼鸟笼,发现上面锁住门的金属丝被拧开,一看就是人为。

  “你把它放走了?”虽是疑问,但连城璧已经知道答案。

  傅红雪点了点头,低声道:“它不喜欢被关起来。”

  连城璧的目光微沉,回望傅红雪,“你是在暗示什么吗?”

  傅红雪静静的看了会儿连城璧,然后别开了头,没有说话。

 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,他只是想如果他不能拥有自由,至少能让笼中的小鸟高飞。

  连城璧察觉到傅红雪变了,他柔软的顺从变得坚硬。

  连城璧的眼眸也变了,轻柔变得冷硬,喜爱被冰封。

  嘴角勾出没有一丝温度的弧度,连城璧在傅红雪身旁的石凳坐下,轻缓的说道:“或许它是不喜欢被关起来,但你得知道,这种鸟儿从一出生便由人来饲养,放到野外它们根本活不下去,你以为放了它是为它好,其实不然,没了主人,它在外面活不过三日。”

  傅红雪脸色一白,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连城璧。

  “笼子虽限制了它的自由,但至少它还活着,不是吗?”

  连城璧的声音温柔得仿佛低语,傅红雪的心却仿佛被谁用手捏住,他知道连城璧说的不仅是金丝雀。

  “明日我会再送你一只金丝雀,这次你可不要让它再飞走了。”连城璧轻柔的说完,便站起身直接离去。

  徒留下傅红雪独坐在院内,在皎洁的月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。

  

  “这是少庄主怕你无聊,特意吩咐老身给你送来的。”柳婆婆慈笑着道,把鸟笼放在院内的石桌上。

  傅红雪紧紧地盯着石桌上在鸟笼里蹦跳的金丝雀,和昨天那只几乎一模一样,傅红雪几乎都以为这就是昨天被他放走的鸟儿,只是又被人抓住了。

  “少庄主到底还是关心你,只是他顾及你的名声才不怎么和你接触,他呀,从小就是个体贴的孩子……”柳婆婆絮叨的说着连城璧少时的事,没有注意傅红雪根本没有心思倾听。

  “……当时我们都忙,谁也没有注意到,如果不是少庄主恰好路过池边,看到我那小外孙落水把他救了上来,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。寒冬腊月的天气,少庄主自己身上都还湿着,还赶紧用内力救我的小外孙,得亏少庄主底子好,不然可不得落下病根。那时少庄主也就十三岁吧……”

  傅红雪沉默的听着,眼前浮现那个冬日如暖阳照射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白衣哥哥,是什么让白衣哥哥变成这样,充满控制欲。

  在柳婆婆走后,傅红雪久久的凝视笼子里的金丝雀,看它在笼子里反复跳跃扑腾,却几乎无法飞翔。

  它的眼睛里分明是在渴望外面。

  把它放飞真的会害死它吗?难道它真的只有依靠人才能活下去?

  外面的群鸟呼朋唤友来来去去,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自由的飞翔。

  能活下去它就快乐吗?它情愿一辈子被关在笼子里吗?

  是谁决定它应被关在笼子里?

  傅红雪的手再度放在笼门处的铁丝,坚定的拧开铁丝,打开鸟笼的门。

  活下去。

  望着越飞越远的鸟儿,傅红雪在心底道。

  

  连城璧不可置信的望着再次空荡的鸟笼。

  “它不会死,”傅红雪的声音干净平淡,“我相信它。”

  “是吗?”连城璧回视傅红雪清澈明净的眼睛,眸光深沉得仿若风雨欲来的乌云蔼蔼。

  “对。”强迫自己忽视连城璧令人压迫的乾元气场,傅红雪倔强的回答。

  连城璧看了会儿傅红雪,不敢相信他竟这么忤逆自己。

  “好啊,”连城璧轻和道,嘴角勾出丝凉薄的微笑,“反正这鸟是买来给你解闷的,你若不觉得闷把它放走,那就这样吧。”

  声音里最后的冷漠打破傅红雪平静的外表,他的心底涌现出慌张。

  “连哥哥……”

  连城璧转身离去,对傅红雪的惊慌失措不加理会。

  “连哥哥!”傅红雪追了两步,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城璧消失在院墙之后。

  他不要我了吗?

  傅红雪眼睫颤抖,几乎站立不稳。

  

  已经十天了。

  距离连城璧上次到来已经过去了十天,自他动怒离去之后傅红雪就再也没有见过他。从最开始的惶恐、焦虑,到现在的伤怀、失落,傅红雪每天坐在院子里等待,从日出东方,到月下西移,然而连城璧从未出现。

  他是不是真的就不再来了?还是等他气消就会来看我?傅红雪几近卑微的想。

      榕树上的鸟群依旧叽喳欢鸣,对住在院内的人没有投去丝毫关注。傅红雪不由羡慕它们,它们可以自在的飞翔,不被拘于一隅,哪怕只是栖息在榕树上,也比关在院内的他有更广阔的视野。

     或许他也可以飞上树去,连哥哥只是不让他出去,他就在树上看看外面不出去,也不算违背连哥哥的命令。

      或许他还可以看看连哥哥在哪,这是他的家不是吗?况且榕树树冠茂密,他藏在里面也不会有人发现。

      逐渐下定决心,傅红雪左右顾盼了下,确定周围没有人,然后施展轻功,足尖轻踩几下树干,轻松的飞到榕树高处,吓得树上的鸟儿成群成群的逃离,叽叽喳喳叫成一片。

      傅红雪没有注意到它们,他的心思都被豁然开阔的视野呈现出的美景吸引,只见眼前的庄园依山而建,敞亮大方,不远处亭台楼阁,错落有致,绿柳繁花,美丽如画。林间小道还有衣着亮丽的婢女来往穿梭,与院内的独孤恍若两个世界。

      无垢山庄原来这么美。

      傅红雪藏着绿叶之间,专注打量无垢山庄的模样,而后目光投向远方,还能隐约看到姑苏城的繁华热闹。幼时在街上行乞的记忆一点点浮现脑海,漂泊无依,凄惶度日。

  如果当初连哥哥没有把他带走,他现在是不是还在街上乞讨,又或者他已经冻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天?

  他从来学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恳求衣着光鲜的大爷夫人赏点钱,能讨得点吃的完全是别人看他年幼可怜他,施舍的扔下点东西便大步离去,仿佛在他面前呆久了就会染上什么脏东西。

  和从前的日子比起来,现在他不愁吃穿,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?

  “笼子虽限制了它的自由,但至少它还活着,不是吗?”

  连城璧的话在他耳边回响,傅红雪孤单的坐在树冠高处,羡慕的望着山庄里走走往往的人,明明只需要几个起落他就能跃出院子,但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,傅红雪试着鼓起勇气挣脱这股力道,然而脑海浮现的连城璧失望冷漠的眼神将他钉死在原地,他感觉有什么从他心扉流失,整颗心都空荡空荡。

  视野里突然发现小公子练剑的身形,练剑的地方离他的院子不远,傅红雪能看清他的一招一式,嫉妒不受控的吞噬他的心。看起来和他一样的年纪,小公子却能趾高气扬的唤连哥哥,还能拥有剑,拥有自由,为什么!

  傅红雪是如此沉浸在心中的不忿,以至于当小公子收了剑,将目光投向他的方向时,傅红雪完全反应不及,和小公子遥遥的四目相对,被发现了让傅红雪顿感惊慌,他立即想躲,却忘了自己正在树梢,顿时失了重心,从树上跌落,恐惧袭来,傅红雪将将的抓住离他最近的树干止住下落趋势,然而他飞得太高,树梢的树干细嫩,撑不住他突然下跌的重量,“咔嚓”一声,树干断裂,傅红雪再次坠落,好在经过此次缓冲,傅红雪有了准备,连忙施展起轻功踩着榕树下端粗壮的树干几个起落,安全降落在地上。

  傅红雪靠在树干喘了口气,被发现的恐慌和差点摔落的惊惧让他一时心脏怦怦乱跳,好不容易缓过神来,他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竟握着一截树枝。

  正准备把它扔掉,心中却划过一丝熟稔,树枝握在手中就仿佛是……刀柄。

  心跳漏了半拍,傅红雪站直身子,急切的打量起手中的树枝:末端如刀柄般粗细,前端过长,但可以把多余的折断,只需要稍加处理,它就可以是一把刀。

  凭着记忆,傅红雪把树枝折成他刀的长度,然后试着挥动了两下,重量不对,手感也不对,但好歹趁手,比没有实物只在脑海中想象好太多。

  仿佛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,兴奋欣喜如泉眼里的泉水汩汩涌现,傅红雪迫不及待的以树枝为刀,挥舞起刀法。

  树枝在手中越舞越娴熟,最初的欣喜逐渐归于平静,取而代之的是刻入骨髓的专注与坚定,傅红雪目光冷静如山巅寒雪,身随心动,神识归一,浑然忘我,随着刀法一招一式的舞动,空荡的心被一股全新的力量填满。

  这一刻,他不再彷徨,不再凄楚,他把所有的灵魂付诸手中的“刀”,在倾心一舞中,曾经的傅红雪一点点复苏。

  

  小公子“不经意”向连城璧泄露看到傅红雪爬上他院子里的树梢,可能会有很多无垢山庄里的人发现了他。

  连城璧本已趋于平息的怒火再度燃烧,他原只打算冷傅红雪几天,给他一个教训,让他知道自己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,没想到他竟敢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爬到树上,若他真被无垢山庄的众人发现,他该如何向众人解释傅红雪的身份?

  此时夕阳西下,如血的残阳落在远处的地界线,橘红的晚霞燃烧了半边天空,整个姑苏城被孤寂的斜晖笼罩。

  连城璧直接去了傅红雪的院子,在院外他遇到准备给傅红雪送晚餐的柳婆婆。道了句“让我来吧。”,连城璧接过食盒,让柳婆婆打开门锁,然后将她挥退。

  连城璧目光冷沉,推开了院门——

  院内,少年以树枝为刀,倾情舞动,身如鹞鹰,翩若惊鸿,一招一式皆全神贯注,用最纯粹的心血锻筑每一次挥刀。

  连城璧停住脚步。

  他注视着残阳余晖下忘我挥刀的少年,回忆起不久前傅红雪还没有分化,他怀着期望与赞许观看傅红雪每一次训练,他几乎确信在不久的将来傅红雪会成为他最锋利的武器,他亲手将傅红雪送进无极楼,他亲自教授傅红雪刀法武功,他看着傅红雪由最开始的最弱成长为所有暗卫中的最强。他几乎忘了,在意识的最深处,他曾对傅红雪怀有特殊的钟爱与自豪——直到此刻。

  傅红雪手中应是有刀,这才是真正的他。

  但他是个坤泽,这世上哪有坤泽练刀的?连城璧在心底和自己争论。

  可是傅红雪不一样,他的纯粹与坚定注定了他的不凡。

  但是……

  

  金乌落,玉兔升。

  夜色笼罩大地,月光如纱,朦胧如幻。

  傅红雪终于满足,一个挽刀,他停了下来。

  然后他注意到站在院门口的连城璧。

  “连哥哥!”手中的树枝掉落,傅红雪慌张的看向连城璧,连哥哥明明说过不让他练刀,他还这么做,连哥哥会不会又生气了?

  望着掉落地上的树枝,连城璧心中竟有丝遗憾,刀不应该从傅红雪的手中掉落。

  缓缓走进院内,连城璧来到傅红雪身前。

  银色月辉下,连城璧的神色捉摸不透,但傅红雪知道,那不是生气,他的心渐渐安定。

  “你想要回你的刀吗?”连城璧平和的询问。

  傅红雪知道自己应该说“不”,他应该做一个乖顺的坤泽,听连哥哥的话,坤泽不应该练刀。

  但傅红雪没办法说“不”,他没办法撒谎,他太想念他的刀了,想念得都快产生幻觉。

  “想。”傅红雪听见自己在说。

  “如果代价是你重回无极楼呢?”连城璧继续问道,他若重赐傅红雪刀,那他一定需要傅红雪再度成为他的刀。

  “我愿意!”傅红雪毫不犹豫道,他要他的刀,只有有了刀他才是完整的。在方才练刀之时,他清楚的意识到只有他的刀才是他最坚实的依靠,而不是连哥哥随时会撤走的宠爱。

  连城璧深深的望着傅红雪,他能感受到傅红雪身上散发的急切期待。

  “你是坤泽……”傅红雪心底不可控的涌现无边的失望,但连城璧接着道:“所以你需要比乾元付出更多的努力,两倍、三倍,甚至十倍,只有这样你才能弥补天性的不足,你能做到吗?”

  “我能!”傅红雪迫切道,他什么都能做,只要他能做回自己。

  “我可以让你回无极楼,”连城璧缓缓道,凝视进傅红雪的眼眸,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,“但你要保证,你会成为第一,不是完成所有训练,是成为第一,让其他乾元看不到你是坤泽,你只能是傅红雪。”

  傅红雪的心跳开始加速,他看到了自己艰苦的未来,但不被当做是坤泽,不被轻视,这才是最重要的,不是吗?

  “我保证!”傅红雪郑重承诺。

  连城璧久久的望着眼前坚定顽强的少年,明明在床上那么生涩稚嫩,但此刻,他站在这里,仿佛他能承受全天下所有的苦难。

  心中触动,连城璧缓缓露出丝温柔的笑意,“好。”

   

  



评论(74)

热度(590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