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冥咩

【璧雪ABO】不悔12

　　连城璧把食盒放下，嘱咐傅红雪先吃东西，他去去就回。

　　傅红雪望着连城璧再次消失在门口，忐忑不安的打开食盒，囫囵的往嘴里塞了些食物，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。

　　他吃得马虎，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已经放碗，然后站起身望着院门，不安的等待。

　　没过多时，连城璧回来了，夜色中，白衣公子推开门翩然入内，月华渡身，俊秀清雅，有那么一瞬间傅红雪以为自己身处梦中，一场他愿永世沉醉不愿清醒的梦。

　　接着他看到连城璧手中的一柄黑刀——他朝思暮想的刀！

　　连城璧来到傅红雪身前，傅红雪注意到连城璧的神情变了，变得陌生，冷淡疏远，他变回了主上。

　　即使没有面具，他依旧是无极楼高深莫测说一不二的掌权者。

　　“跪下。”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。

　　傅红雪心跳加快，期待与紧张在血脉喷张，他毫不迟疑的跪了下去，低头臣服。

　　“傅红雪，”连城璧举起刀俯视面前少年，一字一句，威严庄重，“今日我赐你以刀，你须视它如生命，前路荆棘，你以此刀斩之，前路磨难，你以此刀化之，从今刀在人在，刀亡人亡。你明白了吗？”

　　“属下明白！”傅红雪低头领命，没有丝毫滞涩回归曾经角色，心魂复苏，斗志重燃！

　　连城璧微微颔首，扬手将刀扔在傅红雪身前，刀落在土地发出沉闷的轻响。

　　“谢主上！”

　　用双手从地上将刀拾起，傅红雪的神色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与宝贵。他们在无极楼训练时并不拥有属于自己的佩刀，只是有惯于用的一把，他惯用的那把不知道落在无极楼何处，这是一把新的刀，一把最普通不过的刀，但这是连哥哥赐予他的，独属于他的刀！

　　傅红雪确信他会一生爱惜这把刀。

　　夜凉如水中，高高在上的施予，卑微珍重的受赠，又有谁会想到，当时过境迁，千帆过尽，他们的角色会全然颠倒，被主人视若至宝的刀被再度弃扔于地，故人转身离去，无情决绝。

　　“拔你的刀。”连城璧冷淡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。

　　傅红雪猛地抬眼，身前的连城璧微微颔首，一双漆眸深不可测落在他的身上。

　　耳膜中是一声一声心脏的鼓动，傅红雪手心出汗，激动之下浑身都在轻微发颤。

　　他缓缓的站起身来，冷光流转，抽刀出鞘。

　　目光冰凝坚毅，回望连城璧。

　　连城璧下颌微扬，神色睥睨，示意傅红雪出击。

　　刀锋破空，携凌厉之气，瞬息已至连城璧身侧，连城璧优雅旋身，轻松躲避，傅红雪旋即挥刀再攻，步步紧逼，连城璧行云流水，衣袂翩跹，不沾半丝锋利。

　　“再快、再快！”连城璧冷声呵斥，流利躲闪。

　　傅红雪神色愈坚，挥刀愈快，招招直逼连城璧，月色下刀光闪烁，丝密紧扣，两人紧缠不分，刀锋已能堪堪擦过衣料边缘。

　　“铮！”寒铁相击，清脆响彻。

　　连城璧拔剑格挡住傅红雪全力的一击，月华清冷，一双深邃眼眸倒映在通透剑身。

　　傅红雪眼前一亮，自豪与激动迸发，他终于逼得连哥哥拔剑！

　　连城璧嘴角似勾未勾，淡淡的看了眼傅红雪，手腕翻转，剑华夺目，情势瞬间调转——

　　这是傅红雪第一次遇上连城璧的剑，遇上连城璧自幼苦练的连家剑，世间无双的剑。

　　他已防御得够快，然而连城璧的剑势莫测，瞬息转化，几乎晃花傅红雪的眼睛，傅红雪招架得狼狈，只凭本能和倔强在苦苦支撑，没过十招，“哐当”一声，他的刀就被挑落在地。

　　傅红雪呼吸有些不稳，略有不甘的盯着地上的刀，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远低于连城璧，但这么被连城璧打败，自尊还是有些受损。

　　“捡起来，继续！”连城璧收剑而立，冷淡的命令。

　　傅红雪咬了咬牙，眼中满是坚毅，走过去捡起刀，站定身子抬眸看向连城璧。

　　“再来！”连城璧命令道。

　　傅红雪挥刀再度攻向连城璧——

　　夜凉如水，借着皎洁的月色，隐约可见两道人影纠缠争锋，其中一人的刀一次次掉落，却又一次次的拾起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每次刀被击落所花时间在逐渐延长，两人身形一直缠斗，仿佛能由此天荒地老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连城璧传信让冰冰到无极楼外接傅红雪回去，自己则从另一条更加隐蔽的路径进入。

　　虽先已收到信息，但当亲眼看到连城璧领着傅红雪出现在无极楼外时，冰冰仍忍不住震惊。

　　是什么，能让本已脱离无极楼的人再度回归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先例。

　　傅红雪是失宠了吗？

　　有那么一瞬间冰冰欢喜的猜想，但当她看到傅红雪漆黑的眼眸中泛着光亮 ，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。

　　傅红雪是自愿回来的。

　　公子竟然同意？

　　“冰冰，你先将傅红雪安置在我院内偏厅，然后叫上任无极去我房间，我有事和你们说。”连城璧淡淡吩咐，打断了冰冰的思维。

　　“是。”冰冰赶紧收敛心思，恭敬应道。

　　连城璧看了眼身后的傅红雪，点了点头，“去吧。”

　　傅红雪得了命令，低着头跟上冰冰，由冰冰领他从无极楼偏僻的入口往里走，四周黑暗、阴冷、潮湿，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，但傅红雪竟感受到一丝久违的熟稔。

　　既然他选择回来，那么他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，变得更强，成为最强！

　　

　　“我准备让傅红雪回无极楼继续训练。”带着金色镶边暗黑面具的黑袍人负手而立，低沉开口。

　　垂首站在他身前的任无极略微迟疑，“公子是指……让傅红雪学习坤泽的魅惑之术？”

　　“不，我是要让他回训练营，和其他乾元一起训练。”连城璧淡漠道。

　　任无极抬起头，神色惊愕。

　　将几欲脱口而出的“不可”咽下，任无极换了较为委婉的劝说，“公子，无极楼从未有过让一个坤泽留在训练营，学习成为暗卫的先例，坤泽无法适应训练营的强度。”

　　“既然未曾有过先例，你又如何得知坤泽无法适应？”连城璧冷沉的眸子扫向任无极，声音不容置疑，“今日我便要破一次例，若傅红雪无法适应，他自然会被淘汰，你不用操这个心。”

　　虽然知道连城璧是做了决定就不再更改的性子，可无极楼的训练模式是天宗百年来摸索而出传承下来的，结果自从连城璧掌管无极楼以来，就一直对无极楼的训练模式横加干涉，任无极心中早已不满，只是碍于连城璧的威严不敢反抗，但现在他竟然要让一个坤泽入内？

　　“训练营里的全是年轻的乾元，公子可曾想过一个坤泽对他们有何影响？”任无极并未妥协，乾元追求、占有坤泽是天性，特别是对于刚分化不久的年轻乾元，与坤泽同时训练定会使得他们分心，如此一来训练效果就大打折扣。

　　连城璧微微点头，“我知你的顾虑，傅红雪训练时须穿上特制的鲛衣遮挡坤泽的信息素，其他乾元不会被他的信息素干扰。”为了能隐藏身份，无极楼特别发明出可以掩盖信息素的鲛衣，这种衣服的布料特殊不易透气，在掩盖信息素的同时也会让人不舒服，所以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会用上，但傅红雪现在的情况不得不一直穿着鲛衣。

　　“即使这样，他还是一个坤泽。”任无极道，哪怕没有信息素，在那些年轻乾元的眼中，傅红雪再也不是他们的一员，而是生而低他们一等的坤泽。

　　嘴角勾出丝冷笑，连城璧缓缓开口，声音嘲讽，“是吗？连个坤泽都比不过，那些乾元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训练？”连城璧已亲自磨练过傅红雪的刀法，确保即使有一个月没有练刀，傅红雪的武功比之离开无极楼时，也是只高不低，现在无极楼的乾元不是他的对手。

　　身为坤泽，傅红雪要重回无极楼绝不是件容易的事，哪怕连城璧能以主上之威强令傅红雪回来，在他走后，傅红雪也得独自面临剩下的挑战，而这首要的危险，就是来自任无极，一个不甘臣服于乾元，却也从来瞧不上坤泽的中庸。作为被训练的暗卫，傅红雪在掌管无极楼的任无极面前没有丝毫自保能力，所以连城璧不得不费这么一番心力让任无极同意傅红雪回来。

　　任无极一时无言，先前傅红雪的武功的确最强。若说他身为坤泽，以后会逐渐显出劣势，但按连城璧的说法，他并未训练过坤泽，怎就知坤泽一定会有劣势？而且一个强于所有人的坤泽的确会刺激乾元暗卫的好胜之心，让傅红雪留下来虽然悖于传统，但仔细思考，似乎又没有什么问题？

　　“公子为何不让傅红雪跟随我学坤泽的魅惑之术？”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冰冰突然开口。

　　连城璧眼底划过丝愕意，微皱眉头看向冰冰，任无极也惊讶的望着从来对连城璧言听计从的坤泽。

　　盈盈秋目回视连城璧冷沉眼眸，冰冰强按下内心因反抗连城璧而导致的不安，“傅红雪姿色妍丽，又武功高强，无极楼正缺这样的坤泽。”

　　“他不适合……”

　　“没有谁天生就合适，加以训练，傅红雪定能学会该如何引诱乾元。”冰冰一把打断连城璧的话，环珮相击般的悦耳声音是孤注一掷的坚持。

　　她的心已被嫉妒折磨得生疼，她从连城璧刚入主天宗时就已追随于他，倾尽心力帮助他收服天宗剩余势力，帮他重建无极楼，制衡任无极，她所求的不过是他心中的一席之地。然而连城璧眼中只有他的目标，一直都对她冷淡疏离，但她不在乎，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付出得够多，连城璧总会对她展露温柔。

　　可是为什么，为什么连城璧会这么在乎傅红雪？帮他度过发 情期，不顾无极楼的规则带他回无垢山庄，现在他竟还要让傅红雪回训练营，甚至不惜加剧他和任无极之间的矛盾！同为坤泽，凭什么她和其他坤泽就要周转于无数乾元之间，而傅红雪却可以独善其身？

　　任无极眼中闪过丝玩味，有趣，当真有趣，坤泽果然是这世上低贱的物种，就为了嫉妒，竟敢违逆连城璧，还胆敢打断连城璧的话，果然是只配做附庸。

　　连城璧冷邃的眼眸紧盯着冰冰，乾元令人压迫的气场几乎凝成实质，冰冰脸色发白，身体微微颤抖，全靠一股毅力才没有跌倒在地。

　　“学会如何引诱乾元？”连城璧冷讽一笑，上前逼近冰冰一步，声音冰冷到了极点，“你们坤泽就只会干这种事吗？若我要当场取一人性命，若我要杀之人坐怀不乱，若我的敌人不是乾元，傅红雪能靠身子杀了他？还是你能靠身子杀了他？”

　　冰冰脸色苍白如纸，屈辱之感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，她的指甲深深嵌进血肉，由此带来的疼痛才使得她没有掉下泪来。

　　望着冰冰秋水潋滟泪光微闪的眼眸，连城璧心中泛起丝愧疚，无论怎样，冰冰都是最支持他，最一心待他之人，他方才的话说得有些过重。冰冰不该挑衅他的威信，可她这么做也只是心中太过在意他。

　　若没有任无极在场，他或许会放软声音安慰冰冰，但在任无极面前，他只能是冷酷无情的无极楼主上。

　　“你还有何异议？”连城璧收敛了气场，冷淡问道。

　　知道连城璧是在给她找台阶下，冰冰垂下眼眸，嘴角弯起丝苦涩的笑，“冰冰听从公子安排。”

　　连城璧点了点头，又冷眼看向一旁看戏的任无极。

　　任无极拱手施礼，“听从公子安排。”留下这个傅红雪，就是在连城璧和冰冰的关系里投下一剂毒药，连城璧利用冰冰来牵制自己，倘若冰冰不再忠诚于连城璧，那他就能趁机真正的掌控无极楼。

　　

　　傅红雪安静的等在屋内，手握连城璧赐予他的黑刀，虽不知为何连城璧要安排他在这里等候，但他相信连城璧既然答应了让他回无极楼就不会食言，他只需要遵从他的命令。

　　“吱呀”一声，门被推开。

　　傅红雪立刻站起身朝门口望去，来者不是连城璧，而是一袭浅蓝服饰的冰冰。

　　“右使大人。”傅红雪握刀单膝跪地，恢复他在无极楼被要求的规矩。

　　冰冰神情晦暗不明的盯着跪在她身前的傅红雪，她不明白他有哪点好，能让公子待他如此特别，他不过就是……很干净。

　　想到这，冰冰的心仿佛被毒刺蛰中，她的身子早已脏了，在遇到连城璧之前就已经脏了。

　　“啪！”冰冰将手中托盘摔到桌上，冰冷的对傅红雪道：“把衣服换了，公子在等你。”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　　不解于冰冰的敌意，傅红雪站起身走到桌边，伸手拾起托盘上的衣服，手下的布料呈现一种紧致不透气的材质。

　　这是什么？

　　听话的把衣服换了，傅红雪走出房门，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连城璧。

　　熟悉的兜帽黑袍和金黑色面具让傅红雪的心微沉，连哥哥又成了主上。

　　连城璧等傅红雪上前行完礼，才点了点头，“起来吧，我带你去训练营。”

　　沉默的跟着眼前伟岸的背影，傅红雪突然意识到，他选择回无极楼所面临的不仅是永无休止的训练，还有再也见不到连哥哥的可能，他所能看到的就只是将自己层层伪装的主上。

　　不会再有温柔的关怀，不会再有亲昵的接触，更不会再有偶尔的火热缠 绵。

　　有什么在心底扎了个洞，浓郁的不舍悲伤经此蔓延至全身血脉。

　　

　　傅红雪回归训练营时并未遇到什么波折，有了主上的命令和左右使的坐镇，即使训练营里的乾元对这个决定感到惊讶困惑，但他们也只有服从。

　　连城璧令他们比试一番，傅红雪不出意料的又是第一。

　　仿佛和一个月前没有任何变化，傅红雪加入了训练。

　　但所有人都知道，有什么变了。

　　

　　连城璧从无极楼回无垢山庄多数是走他带傅红雪回来的那条路，因为这条路偏僻无人。

　　所以他不可避免的经过傅红雪曾住过的小院外巷。

　　现在小院里面已经没了人，里面住着的人已被他送走。

　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萦绕心头。

　　无可否认，连城璧是希望在这院里能住着一个人，一个在他面前他不用是武林六君子之首，不用是无极楼主上之人。

　　他可以就只是他的连哥哥……

　　一个贪、嗔、痴、恨、爱、恶、欲的凡人。

　　但……

　　连城璧收敛了心思，让傅红雪成为一把杀人的刀远比成为他栖息的港湾更有价值，大事未成，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贪慕休憩？

　　他用无极楼磨的刀将要成型，他得尽快部署今后的计划，掌控中原武林，夺回武林盟主之位，重振连家声誉！

　　为了这个目标，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舍弃的——
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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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一个月的更新啊，抱歉让大家久等了，不悔实在太难写了，我一写就困，比背单词还催眠，今天终于坚持着写完了发出来。

虽然很想要大家的评论，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，这篇文太复杂，希望最后能写出我想表达的内容，本来想像许你一样在最后说些什么话，但还是就用文来表达我的观点吧，如果没有表达出来，大概就是写作能力有限，大家就多包容吧。